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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三顾频烦天下计，两朝开济老臣心。”说起诸葛亮对刘备父子的忠心，说妇孺皆知那一点都不过分。对于诸葛亮而言，“鞠躬尽瘁，死而后已”已经成为他熠熠生辉的品牌徽章。

　　人们经常为诸葛亮锐意北伐、“知其不可为而为之”的忠勇形象而振奋，更为他危局之下，一人苦撑，“夙夜兴叹”，“临表涕零”的情怀而感动不已。

　　但是，诸葛亮治下的蜀汉政权的失败，又是显而易见的。诸葛亮在其当政期间，有曹操擅权专政之欲，无曹操治国平天下之才。他雄踞千里沃野、人才济济的蜀中大地，却大搞权臣做派，把持朝政，排除异己，穷兵黩武，把好端端一个正宗嫡传的大汉分室最后搞砸，刘禅落得一个被司马氏活捉的下场，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。诸葛亮交上的这一份成绩单，确实有点惨不忍睹。

　　要问责，首先要问责一把手。“政由葛氏，祭则害人。”（刘禅语）蜀汉的一把手其实不是刘禅，而是权臣诸葛亮。诸葛亮对蜀汉的凋落乃至灭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但事情的复杂性又在于：诸葛亮的忠臣形象已经深入人心，人们很难接受一个专权的“忠臣”形象。

　　事实上，诸葛亮的忠臣“忠臣”形象是通过三国演义和历代戏曲对广大观众不断洗脑而深入人心的。历史上真是的诸葛亮到底怎么样？其实一直以来众说纷纭，剪不断，理还乱。当我们合上充溢着虚构水分的《三国演义》，翻开言之凿凿的正史《三国志》。细察诸葛亮一生行状时，才能隐隐约约看到一张非忠似奸的影子在青史中游荡。

　　与其说那个影子是忠诚的诸葛亮，倒不如说是另一个曹操。

　　先说九锡之礼这件事

　　诸葛亮生前被刘禅亲切地尊称为“尚父”。在中国历史上，被皇帝尊称为“父”的只有姜子牙（被周武王尊为“仲父”）。这说明，刘备父子对诸葛亮确实是器重有加，给了他足够高的政治地位，使他享受了一般人无法企及的政治礼遇。

　　“得陇望蜀”，人的本性是永不知足的。诸葛亮在蜀汉为所欲为、专权自任，人共睹目，但他想没有想过更进一步，取代刘氏，自己做皇帝当老板呢？

　　一粒种子，给它充分的阳光、水分和土壤，自然而然就会结出果实来。诸葛亮想不想更上层楼，只是取决于条件是否具备。

　　最明显的证据，就是诸葛亮对待九锡之礼的明确无误的态度。

　　作为先主刘备临终时钦点的两大托孤重臣之一，李严对刘氏父子怀有深厚的感情。面对诸葛亮权焰日炽，可能危及蜀汉政权、旗帜变色的严重政治事态，李严给诸葛亮写了一封信，说诸葛亮劳苦功高，不必过分谨小慎微，应该接受九锡之礼。

　　李严的本意，是在试探诸葛亮会不会像王莽和曹操那样，接受九锡之礼的殊荣，从而进阶称帝。

　　“九锡”原本出自《周礼》，说：“一曰车马，二曰衣服，三曰乐器，四曰朱户，五曰纳陛，六曰虎贲，七曰斧钺，八曰弓矢，九曰秬鬯。”在中国的封建社会，九锡之礼是最高规格的荣誉，不是一般的大臣有资格享受的。

　　按照汉高祖刘邦定下的规矩，汉朝没有异姓王。也就是说，如果不是汉室宗亲刘氐，是没有资格称王的。如果连王的爵位都不是，又怎么可能加九锡之礼呢？诸葛亮也不过是侯爵，九锡之礼对他而言只是个遥不可及的幻梦。

　　权臣曹操曾经逼迫汉献帝赐他九锡之礼，封他为魏王。曹操一死，他的儿子曹丕就取代了汉朝建立了魏朝；司马炎承父袓之业，加九锡，受封为晋王，取代曹魏建立了西晋；南朝从刘裕开始，宋、齐、梁、陈的开国皇帝没有一个不是先加九锡然后取代前朝建立新朝的；鲜卑族建立的北魏王朝，也逐步汉化，学习了汉族的礼法，认为九锡是至高无上的殊荣；北齐和周的开国领袖分别接受了东、西魏末代皇帝的禅让，建立了新的朝代；直至隋文帝杨坚时，也是遵循这个路数，直接从外孙手中夺取政权……

　　接受九锡事关重大，当年曹操的亲信荀或就因为反对曹操接受九锡被残忍杀害，后果十分严重。九锡之礼对于篡位者而言，意义十分重大。正如清朝的赵翼在其《廿二史劄记》中所说的那样：“每朝禅代之前，必先有九锡文，总叙其人之功绩，进爵封国，赐以殊礼。”也就是说从王莽、曹操开始，先接受九锡然后再为自己当皇帝铺平道路，已经是尽人皆知的规律。这些主儿的所作所为，已经让九锡之礼彻底坏了名声，变成了谋逆的权臣篡位的前奏。

　　到了唐高袓李渊起兵的时候，人们劝他接受隋朝末代皇帝的禅让，李渊坚决推辞，不肯戴这顶已经破烂不堪的脏帽子。李渊之后，人们要篡便篡，就没那么罗嗦了。

　　按理来说，作为刘备的托孤重臣，作为成熟精明的政治家，诸葛亮不可能对九锡之礼的这层含义毫无所知，更不可能无动于衷。于情于理，他都应该对李严的试探加以严厉斥责，并表明自己对刘氏父子的忠心。

　　但是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，诸葛亮在回信中却十分自信地说：“咱俩是哥们儿，还用得着多说吗！等到我消灭了魏国，擒拿斩首了曹睿，让皇帝回到旧都洛阳，咱哥儿几个一齐当大官！到那时，即使接受十锡的殊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，更何况是九锡呢？”诸葛亮的这番话真是让人瞠目结舌，这哪像一个忠心耿耿的托孤大臣所说的话，简直就是一个乱臣贼子、人人得而诛之的奸臣的言论。

　　如此，也可以看出诸葛亮当时权势之大，连托孤大臣李严在他面前也得小心翼翼。也正因为如此，诸葛亮才敢这么肆无忌惮、明目张胆地宣称自己敢接受十锡！

　　白纸黑字，岂容抵赖！

　　下面将关于北伐这件事情

　　“兴复汉室，还于旧都”的战略规划，其实早在诸葛亮和先主刘备在“隆中对”的时候就做过了。

　　“草堂春睡足，窗外日迟迟。”在卧龙岗，慵懒的青年才俊诸葛亮起床更衣后，为等在一边的刘备制定了“待天下有变”，两路大军从益州与荆州同时出兵，消灭曹魏的战略宏图。

　　从当时的情形看，诸葛亮的这番规划不可谓不宏伟，但事后的形势发展并不如他所愿。尤其是关羽丢失荆州之后，两路大军出兵北伐曹魏的计划已然成了画饼。

　　诸葛亮的这个态度转变，集中体现在杜微辞官时。为了挽留杜微，诸葛亮发表了重要告白：“现在曹丕的烂摊子麻烦还很多，我们正好可以固险自守，与民休养生息，积极训练军队，囤积粮草。一旦中原地区有机可乘，我们就能进行征伐，继承王业，恢复汉室，到那时可轻而易举地夺取天下。”

　　应该说，诸葛亮的这番分析是符合当时的客观实际的。那时蜀汉虽然拥有四川、云贵和汉中等地，但人口只有九十多万；地域虽广，但都为不毛之而曹魏则地大物博，拥有全国三分之二的人口，多达一千余万，拥有当时最为富庶的黄河流域和江淮流域，三分天下有其二。并且，曹魏政权人才济济，发展势头很猛。

　　在这种情形下，蜀汉要想征伐曹魏，那简直是胳膊拧大腿，妣蜉撼大树，不自量力。诸葛亮清醒地认识到，蜀汉要想维持小国寡民的割据局面，只有实行黄老之道，休养生息，伺机而动。

　　但是，没多久，诸葛亮就把自己和杜微所说的战略修正计划全盘推翻了，贸然决定北伐曹魏。

　　这无疑是一件让人十分困惑的事情。

　　诸葛亮给出的北伐理由简单明了：“汉贼不两立，王业不偏安。”这话说得冠冕堂皇，但任何一个稍有理智的人都要问：拿鸡蛋碰石头可订吗？

　　诸葛亮一意孤行，劳民伤财地进行北伐，一定有其深层次的原因。

　　这个原因，和前文所述的加九锡其实是一回事，那就是诸葛亮想通过北伐，骚扰曹魏政权，建立功勋，显示其卓越的军事才能——“灭魏斩睿，还与旧都”，取得一些胜利，树立个人威望，从而顺利实现接受九锡，达到自己改朝换代的目的。

　　“战争是政治的最高表现形式，也是解决政治问题的最后方式。”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，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战争。诸葛亮的这个心思，在他身后百余年之后，由东晋的桓温和刘裕做了最好的注释。

　　五胡乱华之后，东晋王朝在江南偏安，胡人长期占据着中原。中原的老百姓无比渴望东晋王朝能收复旧河山，让他们享受衣冠文明的幸福生活。

　　东晋的皇室虽然表面上也打出了通过北伐恢复中原的政治旗号，但他们心里门儿清：北伐其实就是一把高悬在他们头上的双刃剑。无论北伐成功与否，东晋皇室都将面临两难选择：北伐如果成功，权臣就会因为功勋卓著而觊觎政权；如果不成功，对于国家的威信又将是巨大的打击。

　　这样，北伐就成了东晋王朝手里的烫手山芋，难以抉择，一如后来偏安于江南的南宋小朝廷那样。

　　事实也确实如此，东晋的权臣经常利用北伐为自己加分。只要北伐稍有斩获，权臣们就要求皇帝赐他们王爵，加九锡，为进一步篡夺政权创造条件。

　　典型的例子是桓温和刘裕的北伐。桓温灭掉蜀国后，威望日隆。他自以为英明神武，无敌于天下，就开始觊觎神器。东晋的皇室对他既担心害怕。

　　当然，桓温虽然有篡位之志，但也知道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下馅饼来。他必须在北伐的战争中建立功勋，恢复中原，才能获得加九锡的殊礼，才有取代晋朝的可能。

　　桓温踌躇满志，率领大军开始北伐。他共出征三次，前两次虽然小有成绩，但在公元369年的第三次北伐中却被敌人打了个落花流水，狼狈逃回江南。因为这次失败，桓温的名气一下大不如前。再加上江左世家大族的抵制，桓温想当皇帝的美梦彻底破灭了。

　　接下来上场的是东晋的权臣刘裕。他出身寒微，因为镇压卢循、孙恩的起义有功，逐渐把持了东晋的朝政。刘裕和诸葛亮、桓温拥有“同一个梦想”一北伐，进而加九锡，建立新王朝。

　　应该说，刘裕是幸运的，他起用檀道济等人接连打了胜仗，攻入长安，擒获了霸占长安的后秦国主姚泓。因为刘裕功劳卓著，东晋王朝就封他为宋公，加九锡。没多久，刘裕就成功篡夺了东晋政权，建立了南朝的刘宋王朝。

　　诸葛亮和桓温、刘裕的想法一样，就是想通过北伐建立功勋，一如他在给李严的回信中所说的那样——拥有接受九锡的业绩和政治合法性。

　　作为老练的政治家，诸葛亮十分清楚：蜀汉是偏安小国，北伐并没有多少胜算。因为，蜀汉非但自身国力弱小，而且根本没有外援。先主刘备夷陵之战后，虽然吴国和蜀汉结成了同盟，但又相互戒备，吴国根本不会帮助蜀汉攻打魏国。

　　在这种情形下，诸葛亮的北伐确实是“知其不可为而为之”。

　　但是，为了一己之私利，尽早实现九锡梦想，诸葛亮迫不及待地绑架蜀汉九十多万民众，为了实现个人野心而穷兵黩武，经年累月地消耗国家实力。

　　诸葛亮通过北伐战争，成功地排挤了李严，自己独揽了军事指挥大权。

　　但没多久，因为马傻失了街亭，诸葛亮自贬连降三级，才勉强堵住了众人的嘴。但他无法在这种很没面子的情况下罢手，于是又接连组织了好几次北伐。通过这些军事行动，诸葛亮把蜀国的军事力量牢牢控制在自已的手里。

　　从公元228年，到公元234年，诸葛亮几乎连年兴师动众，出兵伐魏。诸葛亮的这五次北伐，其实也并不在意什么时候能够取得最终成功，只是步步小心地攻打一些魏国防守虚弱的陇西地区，积累小胜，以获取加九锡的资本。他不愿意承担任何风险，拒绝一切出其不意的战术，如魏延的提出的出子午谷直取洛阳的战术。

　　诸葛亮发动的这些战争，使得蜀汉政权“空劳师旅，无岁不征，未能进题尺之地，开帝王之基”，反而“使国内受其荒残，西土苦其役调”。蜀汉民众对诸葛亮的穷兵黩武政策怨声载道。“诸葛一生唯谨慎”，在这种情形下，诸葛亮自然也没什么脸面去接受九锡了，更不用说逼迫刘禅将皇位禅让给他了。

　　“将星陨落五丈原”，后来，随着诸葛亮病死在五丈原，他“自取”而图更上层楼的宏志也变成了镜花水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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